酒店客房的窗帘, 是偏薄的一层白纱。
它的质感很细腻,因而能够拖出漂亮的垂感,同时只要有微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, 那窗帘就跟着浮动不停。室内的灯光是暖黄色,照得那窗帘也有些偏黄了起来。但因为有一抹光源是从床头那一侧照过来的缘故, 窗帘上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暗影。
贺邵承很疼自己的么儿,平日那是小心呵护到连家务活都不舍得让他干的程度;但唯独在此刻,他不再去听陆云泽说的话, 也不再去满足对方的要求。他还过分恶劣,不断要求自己的爱人在喊一声自己
“么儿,喊我哥。”
陆云泽已经后悔了,自己明明比这人大一岁呢,怎么就喊了声“哥”呢他应该反过来,让贺邵承喊自己才对的,可是刚才不知道怎么就脑子抽了筋。这混蛋听到那个字果然发了疯, 他气得直哭“不喊,不喊了贺邵承,你明明比我小”
贺邵承低笑,只有在此时才说些不怎么合适的话“除了年龄, 么儿,别的我都不比你小。”
“乖, 喊一声, 再喊一声。我喜欢听你这样喊我。”
陆云泽已经哭哑嗓子了“贺邵承,你你是弟弟你才应该喊我哥”
贺邵承猛的一僵, 眉头也拧了起来。他知道自己比么儿小半岁,但真的听到“弟弟”那两个字,却是浑身都充满了抗拒。他儿时就不肯认, 现在当然更不肯
“我是弟弟”他的嗓音低哑又充满了危险,“么儿,再说一遍”
陆云泽刚想说话,就被好好的教训了一顿。
然后红着眼眶,特可怜委屈地喊了好多声“哥”。
虽然出生年龄在那儿,可是贺邵承登记的户口比他大,长得也比他高比他壮,陆云泽真是一点儿说理的地方都没有。只有曾姥爷知道贺邵承其实比他小半岁这件事,可是姥爷也不会拿年龄说事,所以贺邵承更是肆无忌惮。他被欺负得像块过年时包的糯米汤圆,最后里头的馅芯都被吃干净了。贺邵承还像是吃饱了的大狼要舔舐爪子一样,抱着他很耐心地亲亲,摸摸。
陆云泽缩着,脚丫都蜷起来了,一点儿都不想说话。
“么儿,我们把药汤喝了,好不好”贺邵承现在满足了,尽管臂膀上都沾着点汗珠,但精神却很不错。他的呼吸因为刚才的体力消耗而比平时稍微粗重了一些,嗓音也是低哑的。如果换了一个人在这里,恐怕早就沉溺在了他给予的温柔里。
但是陆云泽现在完全不想理这个人。
“我累死了,你还不让我歇”他一开口就像是在哭,但其实没有,只是鼻头确实红红的,“我不想喝药,今天你喝去,我想喝甜的汽水儿”
“可现在太晚了,买不到汽水。”贺邵承是耐心的,尤其在这个时候,根本不介意自己的么儿闹腾闹腾。相反,他还觉得这样的闹腾十分可爱,连那微微抿起来的嘴唇都是秀气可爱的,“换成水果茶好不好我放一点糖”
陆云泽吸吸鼻子,不吭声。
“么儿,先把药喝了,我这就去煮水果茶给你。”贺邵承继续哄,“或者少喝一点,就半杯,嗯”
陆云泽扭过了头,这才特不情愿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纽约城还热闹着,到了大半夜都霓虹闪烁。这里也有不少喜欢夜间出来闲逛的人,如果不是住得高,他们恐怕还能听到来自屋外的喧嚣。贺邵承终于抱着人坐了起来,让陆云泽轻轻靠在他的怀里。那杯药汤已经凉了,但凉了刚好。
陆云泽小口小口地嘬着,还时不时抬起眼眸瞅瞅贺邵承。
贺邵承耐心的陪着他,也不催。
他喝了半杯下去,动作也开始慢了,抿了半天都没抿掉多少。贺邵承以为他是不想喝了,就把手伸了过去,准备拿过那杯子,换自己来。反正药汤都已经煮了,浪费也不是个好习惯
“你还真打算喝呀”陆云泽忽然开了口,嘴巴都扁了,握着杯子不给他,“这是给我调理身体的药,你又不当下面那个,你喝它做什么”
贺邵承一愣,倒是没多想。
“就算我不想喝,你也别拿去呀。万一你喝坏了怎么办”他着急了,一边骂一边瞪贺邵承,“就这么怕浪费真是的,贺邵承,你个傻子”
贺邵承的眉眼逐渐柔和了下来。
么儿在担心他。
“嗯,那我不喝了,这杯就倒了”他柔声询问着,还又摸了摸爱人那湿漉漉的头发,刚才确实累坏了,汗都出了一身,怪不得要多喝点糖水补补身体,“我去烧水给你煮果茶。”
陆云泽鼓起了腮帮子,低下头又嘬了一小口。
“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喝了”他的声音很小,嘟嘟囔囔的,像是在偷偷骂骂咧咧的小动物,“我来吧还是,你快去煮水,别在这边磨蹭了,否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到你给的水果茶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