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听不太懂,但他觉得秦岁寒的这句话很有滋味,很值得一番咀嚼,于是他转身飞奔回家,路上,脑海里回忆着自己与秦岁寒的第一次见面。
彼时,林昭才六岁,是一个十分瘦弱的孩子,那时候娘亲的病很重很重,已经下不了床了,于是每天都是林昭为娘亲抓药、煎药。
小镇里有一种说话,煎药之后留下的药渣要洒在路上,因为人之所以生病,是因为瘟疫鬼缠身,而这些药渣洒在路上,路过的人踩过之后,瘟疫鬼就会从生病的亲人身上转移到踩过的人身上,于是,只有六岁的小林昭拎着药渣在小镇里转悠了三圈,依旧没有扔掉药渣。
最后,他穿过白鱼溪,来到后山,把药渣洒在了荒野里。
彼时,一位上山采药的读书人刚好路过。
秦岁寒问:“林昭,为什么要把药渣洒在这里”
小林昭眼圈通红,说:“娘亲的病那么重,我希望娘亲能快点好,但是我又不希望娘亲的病会转加给别人,所以找来找去只能洒在这里,希望路过的飞禽野兽能分走一点娘亲的病,让娘亲早些好起来。”
那一日,书肆老板秦岁寒送小林昭一路走到了后街,之后秦岁寒远远的,冲着林昭行了一个儒家的作揖大礼,而林昭虽然不知道这份礼仪的意义是什么,但却能感觉到这位奇怪的书肆老板对自己的尊重,于是,小林昭人生第一次有样学样,也对着石桥上的秦岁寒行了一个儒家作揖礼。
林昭一直觉得,秦岁寒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,是小镇里最好的人了。
次日凌晨,早早醒来。
小石头还在酣睡的时候,林昭已经起床了,把前一晚的肉汤给热了一下,又热了几个大饼,叫醒小石头,小石头醒来之后一脸迷茫,外面的天甚至都还没亮,他想不太明白林昭为什么这么早就起床了,难道去追随楚怀昔学拳,真就那么让他心驰神往
吃饱喝足之后,林昭把门锁钥匙都留给了小石头,之后背着剑,前往元帅府。
元帅府不在小镇,建在小镇之外,说是元帅府,但实际上更像是天池军在小镇外的一座临时营地,有时候驻军,有时候当成伤兵营,而此时,元帅府外有大量的伤兵营帐篷,远远的,林昭就能听到伤兵痛苦的哀嚎声。
林昭记得,之前自己受伤的时候,楚怀昔刚刚征战归来。
似乎,这一仗天池军并没有打赢。
“来得这么早”
元帅府的墙头上,一个背剑老者坐在那里,怀里抱着几个包子,笑问:“来个包子不”
林昭笑笑:“有肉馅的吗”
“挑食”
老者摇摇头,但依旧笑着扔了一个肉包子下来,笑道:“吃完给你开门,楚帅还没睡醒呢。”
“哦,好的”
“沈兄”
“嗯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,有遇到相熟的人,彼此都会打个招呼,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,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,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,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,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,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,那么对很多事情,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,沈长青有些不适应,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,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,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,一为镇守使,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,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,
然后一步步晋升,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,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,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,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,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,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,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,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,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,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,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,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,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